“那纱织就成为锚吧。”
锭前纱织的小小小小挣扎。
(相关资料图)
因为实在太ooc所以请当作同名同姓的人物警告⚠️
因为是头脑发昏的时候写的所以请不要在意逻辑警告⚠️
因为最近看了奇怪的东西所以很矫情警告⚠️
因为最近聚焦在纱织身上所以没有老师出场警告⚠️
因为年级之类的问题太难设定了请当做基沃托斯特色高中教育警告⚠️
因为想不起来还有什么要警告的所以警告⚠️
风筝掉下来的时候,纱织正坐在码放地整整齐齐的灰色空心砖的阴影之下,躲开最近几天突然变得炽热的阳光,在光线暗淡的陌生角落,度过无聊的休工时间。
她还可以听到隔着建筑材料的不远处的帐篷里,红冬的学生们讨论着怎么炸掉即将建成的整栋建筑,以此作为她们连日工作的小小反抗。
她们争吵着埋放炸弹的地点,甚至连炸弹的种类也要反复开会讨论,纱织本来想过去纠正她们错漏百出的计划,但最后还是忍住没有发言。现在反而感觉有点后悔,如果早点说出她们反抗计划的问题所在,她们的废话会不会就少一点,自己也不用忍受中午时分仍然叽叽喳喳、互相指责的一群人。
更不用忍受那个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姑娘,有点期待的眼神。她的手里攥着风筝线的转轴,纱织这才注意到她应该是顺着线头,越过马路,才找到了这个偏僻的工地,附近的楼宇不算太高,而她就是在这些日子带着风筝游玩的孩子之一。
她的风筝挂在纱织的休息处和“准反抗军”帐篷中间不算太高的钢制脚手架上,纱织不幸地恰巧坐在面对着它的位置,工地里马路不远,中午时分进出的建材卡车也将门大开,让丢掉风筝的少女得以站在门前,可怜巴巴地望着纱织。
纱织叹了口气,直起身子,太阳公平地将射线投向大地,纱织用手稍微遮住背后射来的标枪,将鸭舌帽上抬,身手矫健地爬上脚手架的第三层,伸手抓住风筝。
风筝线不知为何缠上了凸起的钢筋,纱织试着解开,那些线头却越来越紧,仿佛要生长在钢材上一般,纱织终于放弃了。
她回头征求门前少女的意见。
“...剪...剪掉就好...”
少女比划了一个剪刀的手势,不算太大的声音同时传入了纱织的耳朵,比起那群讨论炸弹的学生们,纱织觉得丢掉风筝的麻烦少女要可爱得多。
从腰间掏出折叠刀,纱织小心地将风筝中间的线头挑断,再把缠上钢筋的线头从中截断,少女转动转轴,没有风筝的线头逐渐回收,纱织则仿佛被线牵引,从脚手架上跳下来,拿着风筝,走到小姑娘面前。
“谢谢姐姐!”
纱织没有回复,摆了摆手就转身向回走。
“...”
衣角被人抓住。
“妈妈说,被人感谢的话,要说‘不用谢’。”
少女正嘟着嘴等待纱织的回复。
“...”
麻烦。
“...不用谢。”
像是为了逃走一样,不情愿地挤出来一句话。
可少女的手还是紧紧抓住纱织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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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乌斯地区自纱织记事起就是这般模样。
砖石铺成的道路,长着苔藓的石质公寓外墙,大部分房屋的门早就被破坏,窗户多被砌上暗色的砖头,如果随便走进一栋敞开大门的废弃房屋,大概率连绵的雨水也已经占领了较低的楼层,运气好的话,里边还能看到体型较小的鱼,在地板坑坑洼洼的地底之间自由地游荡,就像它们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一样。
阿里乌斯学生会偶尔会派人来清扫街道。
“清扫”只是孩子们之间通俗的称呼,把她们这些无处可归的弃子们回收掉,不就像是清理垃圾一样的工作吗。如果清扫到她们这些难民一般生存着的孩子们,就会被送往阿里乌斯学园,接受高年级教官的教导,被编入某一个小队,最后在地下通路的探索行动中失踪掉。
在入学式上她们按照要求排成整齐的列阵,前后间隔着完全相等的距离,站在刚刚下过雨的操场上。努力挺直身子,以免被高年级的学生教官注意到,巡视的教官们会殴打着那些饿得没办法直起身子的孩子,将四处张望的孩子按在遍布烂泥的橡胶跑道上,把不停指令的坏孩子从队伍中再次清理出去,拖出去扔在门外。纱织在被带来之前悄悄喝了点雨水,见识了那些倒霉的同龄人之后,只能努力保持着勉强称得上是“直立”着的姿势。
穿着红白礼服的大人慢悠悠地来到操场前方的巨大高台上,纱织只有仰着头才能看到她的模样。“夫人”是学园的领导者,在发表关于学园重要方针的演讲,关于她们是谁,学园成立的原因,以及需要仇恨的对象。“夫人”在台上说的东西纱织记不太住,本以为撑到最后就能得到食物,但显然入学式比纱织想的要麻烦得多。
“复述一遍校训!”
台上的大人让下边拿着木棍的教官们检查入学式上学到的东西,纱织的肩膀被木棍狠狠敲了一下,她咧了咧嘴。
“Vanitas...”
“后边呢!”
纱织摇了摇头。
后背被踹了一脚,她没有站稳,摔到在面前的水坑里。
厚重的鞋底被放置在自己的肚子上,那个带着面具的教官用脚推着纱织在水坑里左右摇晃,纱织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Vanitas vanitatum et omnia vanitas.”
教官念了一遍。
“Vanitas vanitatum...et omnia vanitas.”
纱织记住了这句话。
如果现在回想起来,纱织只觉得当时的教官是不是温柔过头了?
受一点皮肉之苦就能记住校训,记住校训就等于获得了在阿里乌斯学园活着的资格,在学园里活着,是纱织能够想到的最美好的结局。
——————————
阿里乌斯学园其实并不是独立的学校。
名义上,阿里乌斯学园属于圣三一下属的分校,只是因为办学地点远离圣三一,所以给予了相当程度的自主权。无论是学生会还是社团,全部都自行管理,学校的正式名字应当是“阿里乌斯分校”,和圣三一同样开设经学课程,也有名义上的晨祷时间。
“名义上”,可真是个好用的词,也难怪大人们喜欢这样狡猾的词汇。
名义上,阿里乌斯分校会提供充足的食物和良好的住宿条件,对于生活困难的学生们会给予帮助。
名义上,阿里乌斯分校仍旧由学生会进行自治,那个红白相间的“夫人”只是代理人,必要的话,随时可以把她赶走。
名义上,阿里乌斯地区仍属于基沃托斯,联邦学生会拥有必要时对该地区进行干涉的权利和义务。
这都是名义上毫无疑问的事实。
但这个几乎被遗忘的边陲小镇,只有偶尔运输补给物资的本校卡车会进进出出。
入学后不久,因为出色的战斗能力被看中,在补给卡车的副驾驶上负责保卫的纱织和司机同学聊天时,会听她谈起去联邦直辖区采购时,沿途发达的城市景色。
“你去过圣三一吗?”
纱织有一天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哈?你...你在想什么啊?”
司机同学差点将车开进城市外的荒地,她急忙踩下刹车,像是防备着什么一样向四周警戒。
升起车窗,她才捂着嘴悄悄对纱织说。
“我怎么可能去过圣三一啊。圣三一可是我们最大的敌人!我们现在沦落成这般模样全都要怪圣三一!”
纱织依稀记得入学式上听到的差不多也是这样。
圣三一茶会,由四个教派联合成立,阿里乌斯本应是其中之一,却被其余三个组织邪恶地排除在外,剥夺了权力,甚至被流放到偏远的小镇上苟且偷生。
而圣三一的大小姐们,一边喝着昂贵的红茶,一边在背后强占着那些本属于阿里乌斯的资产。
纱织对这样的事情没有什么实感,她从来没有去过圣三一,也从来没见过那些人面兽心的大小姐,和张牙舞爪的伪天使们。如果从小就能生活在充足的食物和温暖的房间中,应该也不会是什么糟糕的事情,既然没有经历过糟糕的事情,那应该也不会成为糟糕的人才对。
司机同学还在大肆宣扬大小姐们的恶行,她们会摘下花朵,把美丽的花瓣捏碎,用长长的指甲把花朵之中的汁液挤出来,再涂抹到自己的脸上。
“就像是...呃...野猫一样,纱织见过野猫吧,会用爪子挠人哦,很可怕!”
“...我明白了...”
纱织不是那么擅长应付她,硬要说的话,司机同学更像野猫一点,一旦觉得自己跟你稍微熟悉,那就绝对会缠着你的脚喵喵叫个不停。
“总而言之,圣三一的家伙们都很可恶,霸占了我们的财富,吃着我们本来应该吃的东西,喝着美味的红茶,甚至还住着我们应该居住的房间,实在是无法原谅...”
司机同学对自己的长篇大论做了总结,才终于踩下油门,继续前往预定的城市外环批发市场。
“...你见过圣三一的学生吗?”
纱织对她的描述仍旧抱有怀疑,于是又多嘴问了一句。
“没有哦。”
“这样啊...”
停下车,司机同学下去和仓库的搬运工人交涉,纱织则负责警戒四周。
仓库的正面是超市,纱织一直想去看一看超市究竟长什么样子,就在她漫不经心地望着超市的方向的时候,一个长着洁白羽翼的女生从前方的路口穿过,像是刚刚从正面的超市结账离开,一只手拎着满满一袋子零食之类的东西,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给不知名的人发送消息。
粉色的头发和漂亮的光环,纱织觉得她还有点可爱?大概是圣三一那边的学生,但一想到她们会把花瓣的汁液挤在脸上,就觉得恶心得无法自拔。
“你之前说的把花瓣什么的挤到脸上,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啊,化妆啊,化妆,纱织连这个也不知道吗?”
“化妆是...?”
“就是一种让自己变美丽的办法。啊对了!圣三一的学生们,真面目都很丑陋哦,一定不要被骗了纱织!”
纱织点了点头,为了自己变得美丽而破坏花朵,无法原谅。
更何况她们还是圣三一的家伙。
但纱织也无法否认想要再见她的欲望。
她也会把花朵的汁液挤在自己的脸上吗?如果下次见面,纱织一定要问一问这样做的理由。为什么要欺负阿里乌斯的孩子们,明明生活在幸福又安定的生活里,为什么会仇恨阿里乌斯?除了这些,纱织也想问问她,为什么不辞辛劳来到市区边缘的小超市采购物品,她也是被流放到偏远地带的人吗,就和阿里乌斯一样?
想见她的理由,纱织给自己找了好几条。
都是连自己也不太能说服的理由。
说不定只是感觉遇上了同类。
“纱织感觉是会喜欢化妆的人。”
在返程的时候,司机同学搭话。
“为什么?”
“嗯...感觉?”
“化妆不是跟野猫一样野蛮的行为吗?”
“圣三一的家伙们化妆很可恶啦...但是纱织的话感觉就没关系?”
“如果这么说的话,圣三一的学生到底哪里跟我们不一样?”
“总之就是很可恶的家伙们——纱织一定要记住哦,一定不能在其他人面前提到圣三一,提到的话也要照我这样说。”
纱织点了点头,又反问回去。
“你想过圣三一那样的生活吗?”
“倒是...不讨厌。”
卡车颠簸着回到阿里乌斯,车上满是便宜的临期面粉。纱织想起来那个同样来采购补给的粉头发学生,对圣三一的学生而言,零食才是补给吗?纱织没有吃过零食,但感觉上应该和买的面粉差不太多,毕竟这次带回来的补给十分充足,足够饿肚子的学生们一日两餐,吃上好几周,比入学之前的生活可好太多了。
能够让学生们填满肚子,纱织很满意自己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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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与外界的关系日益紧张,“夫人”的方针也愈发偏向于彻底闭校。在阿里乌斯地区进行清扫工作的频率逐渐增多,在关键的路口也设置了岗哨,以往勉强称得上是进出自由的补给班,如今的采购工作也只能前往偏离城市中心的郊外市场。
纱织和一直和固定的司机同学搭档,在路上聊天消磨时间。
司机同学说那些没有被学校收养的孩子大多都消失了,可能是被圣三一的坏人们带走了。纱织点了点头,她也遇到过圣三一的家伙们,在阿里乌斯地区的隐蔽之处摆上放满食物的摊位,饥饿得承受不住的小孩就会被抓进车上,在夜黑风高时被运输到可怕的地方终日劳作,永无休日。得益于最近的闭校政策,这些渗透进来的坏人们也被彻底驱赶出去。
司机同学说自己入学后接受了工兵培训,在爆炸物制造和拆卸上称得上是专家。纱织问那为什么你最后还是来开卡车了呢?司机同学坚定地认为是自己不小心称赞了圣三一的错,而非自己因为试验爆炸物差点炸掉本来就跟残垣断壁差不多的化学实验室。纱织没有回复,司机同学便又改口说是自己主动调职,因为负责运输可是个一般人想不到的好差事。
司机同学说想去圣三一作为交换生,纱织笑了笑,圣三一那种可怕的地方,如果司机同学去了的话,说不定会被糖衣炮弹蛊惑,然后扔进什么不知名的矿井里不见天日。
随便聊上几句,车就到了郊外的市场。
尽管郊区的商品不如市内丰富,但采购的时间也大幅缩短。司机同学和纱织在路上的无意义时间也大幅减少,快去快回对纱织来说也不错,早点回到校内,就能够多训练一会儿了。如果没办法为阿里乌斯分校做出贡献的话,说不定就会被逐出校园,成为彻彻底底的无身份者。
但纱织有时候会注意到,司机同学开车的速度逐渐变慢,甚至和前往几十公里以外的超市仓库消耗的时间相近。明明以往喜欢在空旷的荒野道路上危险驾驶,现在也好像逐渐没了想法,速度逐渐减慢,打开车窗,就好像是和纱织一起去兜风一样。
但纱织却说不出口,于是两人依旧在车上一句一句聊着天。
“聊天”这个词,指的是两个或者多个人以上的交流,而非一个人的独角戏。只有一个人说话的话,那就变成“说教”之类的东西了。司机同学是这样告诉纱织的,于是纱织就会稍微做出一点回应,虽然大部分都是“嗯。”、“这样啊”、“我明白了。”如此这般敷衍一样的回应,虽然听起来敷衍,但纱织是实实在在地听到了司机同学的发言,而且做出了思考,才进行的敷衍回应。
司机同学的见识并不比纱织广,但和雇佣来的搬运工人们聊天更多,所以也姑且知道一些外边的事情。
联邦学生会长在推进圣三一和格黑娜的条约工作,致力于让两校敌对的局面消失;阿拜多斯出现了学生死亡事件,凯撒集团进驻阿拜多斯沙漠;联邦学生会兴建新的大楼,据说是给未来顾问老师准备的。
外边的新闻称不上有趣,但是司机同学还是用自己不太灵光的脑袋给纱织讲述得绘声绘色。
在听她讲这些新闻的时候,纱织就会觉得,开车的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话还没有说完就回到了学园内部,两人就又得绷着脸,假装严肃地走进训练场,接受本职工作以外各式各样的培训。
在纱织入学将要满一年的时候,就如日常一般开车前去采购,两人却在市场附近见到了奇怪的东西。
在木棍上缠上长长的线,再将线绑在一个棱形的木质支架上,上面覆盖上薄薄的一层膜,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压歪的纸窗户,被人卸下来绑在了绳子上。市场里的小孩子们围着这个纸窗户蹦蹦跳跳,好像那是什么好玩的东西。
她们本来并不在意,但在起风的时候,那个奇形怪状的窗户却乘风飞到了天空上,孩子们在地面上抓着线头,将那个窗户悬挂在天空上。
“那是什么东西?”
纱织有了好奇心。
“不清楚欸,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司机同学也摇了摇头。
她们看着纸质窗户在天空中安安稳稳地漂浮着,逐渐升高,一直到几乎看不到的高度,线的长度似乎不够,她们只看到地面上的人像是被纸窗户拽着一样,在地面上来回走动,对抗纸窗户的力气。
看起来并不是人在操纵窗户,而是天上的窗户在控制着人。
“嗯...那是锚吧。”
“锚?”
纱织不知道锚是什么东西。
“锚就是用来固定船的东西,纱织有去过海边吗?”
“海?”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哦:海就是很多很多的水,多到一眼看不到头。”
纱织不理解的东西多了起来。
司机同学仍旧在自顾自地解说。
“那个天上的东西叫锚,纱织你看,如果倒立着看天空的话,就和海一样吧,在海里稳稳地停留着,一动不动的东西,不就是锚吗?”
纱织看着线头的另一端正在地上来来回回转悠的人,海里的锚固定船只,天空上的锚到底固定了什么东西?
...
“哎呀哎呀,搞错了,那东西是风筝哦。”
司机同学在向工人们确认之后,说那个被她们当作“锚”的东西,叫做风筝。
只是用来游玩的玩具,虽然在有些地方也可以用来传递情报,但显然在这里只是玩具而已。
“...我比较喜欢你的解释。”
纱织在弄明白作用之后对司机同学说。
“欸?为什么?”
“如果能有个锚的话,会感到很安心吧。”
纱织比划手指解释着。
在看不到陆地的海洋中间,只要将锚抛下去就能停留在原地,不会被海上的风浪卷走。
如果那个风筝其实是坠落在湛蓝天空内部的锚的话,抓住它的线,就不会担心被风吹走。
不用担心迷失方向,不用担心丢掉目标。
“纱织喜欢锚吗?”
“嗯...会很安心吧,有一个的话。”
纱织不知道锚应该是什么样子,但在某个层面上,她又觉得自己似乎也该抓住自己的锚了。
锚是什么呢?
“那纱织就成为锚吧,那样的话,只要抓住纱织的话就会感到安心了。”
司机同学开玩笑一般在车上说出来这样的话,在她们返程的时候,天上的锚仍旧在悬挂着。
——————————
这样悠闲的时间没有持续太久。
有教官提议路途很近,即便不要保卫人员,出现意外的概率也很低。增加运输频率的话,也不需要那么多的运输人员来确保补给。
于是,纱织这样负责补给保障的人员首先被裁掉,重新收编至校内的各个战斗小队,进行教官工作的培训。
一直有联系的司机同学,也有邀请纱织去常去采购的郊区市场看一看,据说因为阿里乌斯采购量巨大,那里现在成了小有名气的商品集散地,阿里乌斯地区的随处可见的紫色小花也被认为是稀有的植株,在商人手里大受欢迎。之前见过的风筝,也成了那里随处可见的商品,司机同学曾经提到过感觉纱织很适合的化妆,也可以去那边便宜的美甲店试一试。
纱织在训练当中收到了消息,于是停下训练,斟酌着字句,面无表情地回复了“我明白了”,之后就等待司机同学的联络。
但是回复却一直没有收到,在补给卡车的管理处,也只得到“她被调往别处工作”这样的回复。
纱织突然觉得找不到自己的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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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了解到情况的时候,是负责地下通路里失踪小队的搜救工作。
地下通路的探索一直是校内工作的重点,高年级教官们和夫人的内部会议上相当重视,几乎每次会后,地下通路的探索强度都会加强一点。地下通路原本的作用已不可考,但夫人显然是以将其作为武装力量的投送线路为目标的。校内公开的已探索地图上特意标注了圣三一的位置,外边有名的势力也被一一注释,蛛网一般延伸的道路逐渐覆盖至整个基沃托斯,探索完毕之后的行动是什么,纱织也不清楚。
因为日益扩编的探索队,最开始全副武装,装备无线电以及实时影像的巨大投资已经不复存在,只携带破旧的武器抵御在通路驻扎的野兽,甚至拿着矿工用大功率手电就进行探索工作的情况出现了。为了加快进度,还没经过充分训练的学生们也被派往探索前线。
人员物资难以满足需求,意外情况自然经常发生。
因为后续的道路确保不及时,导致塌方被困;因为没有足够弹药结果只能赤手空拳地清理狼穴;因为食物不足又无法探索足够的道路,撤退后又被处以严格的体罚。
校内的气氛日益恶劣。
由精英教官带队进行人员搜索的搜查部队在这样的情况下成立了,但最初的目标并非是为了拯救那些被困在地下通路的学生们,而是因为在探索途中“开小差”逃走的学生们实在太多,才需要这样的部队将其抓捕回来。
已探明的出入口往往会安排人手进行守卫,出口的位置也因为“神秘”的影响时刻改变,所以这些逃脱者只有躲藏在出入口附近卑鄙地等待时机。就像是司机同学曾经提到的弹珠机器一样,数量繁多的弹珠们从上方坠落到迷宫之中,只有拥有极佳运气的几颗弹珠,才能抓住时机,从深渊显露的狭小裂缝中逃出去。而在时机出现之前,大部分人就已经被搜查部队抓捕,回校接受严厉的处分。
而寻找那些因为意外事故汇报失踪的学生,仅仅是路上顺手的工作。
在清点人数时发现人数不够,通知到搜查小队,需要找到今日失踪的三个人,三人今日前往的地点是某一个还没有完全摸清开放规律的出口附近,位置在偏远的阿拜多斯沙漠。
纱织被纳入小队前去搜查,在乘坐轨道矿车到达之后,她们能看到的只有被碎石几乎完美堵塞的洞口,就像是人为造成的一样。
“汇报塌方,让爆破组过来。”
上级如此下达命令。
如果有人被这些碎石埋在下边,没有食物和水的话绝对不可能支撑很长时间。如果被堵在出口洞穴里,也不得不出去寻找食物和水分。
等待爆破的时间,纱织负责监视内部洞穴的情况,如果出口已经打开,那么失踪的三个人可能早就逃走了。
洞穴内部有遗留的挖掘设施和固定的矿灯,纱织在碎石间找到了漏光的缝隙,想试着看一看里边的情况。
在纱织的眼睛靠近的一瞬间,光线突然黯淡。
那边有人遮住了洞口。
看来是打算逃跑的学生没错了。
“...是纱织吗?”
熟悉的声音。
司机同学在补给部队裁减人数之后,被派往地下通路探索的前线。
“嗯...”
“啊,太好了,想说听到纱织的声音了,所以来看一下。”
但纱织没心思在这里叙旧。
“...你为什么在这...”
纱织注意不被在不远处休息的队员们听到。
“纱织既然是搜查部队成员,难道还不清楚吗?”
“我们要逃走哦,纱织要一起吗。”
“为什么?”
对面没有回答。
“为什么没有联系我?”
纱织问了在意的事。
“因为私自采购物品被剥夺了通信权啊,擅自联系纱织会添麻烦的吧。”
现在说不出话的变成纱织了。
“我给纱织留了东西。”
“对了...以前就一直想说,纱织感觉很有成为锚的潜质哦。”
这是司机同学最后说的话。
纱织没有将对话内容告诉上级,在爆破组完成爆破之后,只看到空荡荡的洞穴,以及恰巧被打开的洞口。
在角落里则找到了留给纱织的东西,纱织悄悄放进口袋,在独自一人时仔细端详。那是一个小盒子,里边是相当廉价的塑料瓶,带着一个小刷子,上边写着“指甲油”这样的文字,透过瓶身可以看到里边粘稠的深蓝色油墨,似乎还有着闪闪发光的细小装饰,下边压着一张写着锭前纱织的发黄纸张。
这是司机同学最后留下的东西。
认识的人逃走了,纱织对这件事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抛弃了,像是搬家之后被扔在原地的大型家具,如今只能成为累赘。
本打算在得知邀请之后履行约定,一起去一趟郊外的市场,对方却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再次出现时甚至还是作为纱织负责抓捕的敌人。所谓的塌方本来就是策划好的,三个人早就计划好了打算逃走,会不会从和纱织断绝联系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策划了。
逃离阿里乌斯这样的事,纱织抱有理解的态度,就算真的从自己手上逃走,纱织也不会气急败坏,将气撒在身边人身上,毕竟阿里乌斯的生活水平日渐下降,甚至连基本的饮食也难以保证。
就算司机同学逃走了,纱织不会因此被处罚。或者说,无论是谁逃走了,也不会有人因为没有将她们抓捕回来而受到处分。
纱织在情感上理解这些逃跑的学生,在利益上也没有太大的冲突。无论逃走的是谁,纱织都不会为此感到愤怒、惋惜、或者悲伤。
唯独司机同学除外。
为什么没有找纱织商量呢?
这是纱织不能理解的事情。
如果找自己商量一下的话,不就可以早点找到巡逻的漏洞了吗?说不定自己还会愿意和她一起逃走,但是司机同学擅自断绝消息,彻底抛下纱织,连之前的约定都忘个精光。
所谓“担心给纱织添麻烦”,就像是明目张胆地宣称纱织不值得信任,还没有信任到有风险的行动也可以倾诉。
这就是背叛。
这是纱织无法原谅的事。
她想起来入学式上,被踩在脚下记住的话。
“Vanitas vanitatum et omnia vanitas.”
那个时候她还不了解这句话的意思,擅自将其作为讨厌的东西暗自记下。
“...一切皆是虚无。”
纱织握住那瓶廉价的指甲油,默念校训。
她从不曾记恨过那个将自己踩在脚下的不知名教官,想到自己未来也会在入学式上将那些新来的小鬼们好好教训一番,她觉得那个时候踩着自己的教官,其实就是未来的自己,她现在只恨当时的教官还不够狠心,应当再对自己严厉一点,让自己好好记住,现在只不过是自己被现实痛殴之后又来了一遍,将自己踩在脚底下,凑近自己的耳边,更明确,更实在地告诉自己:
“一切皆是虚无。”
从那一天开始,纱织一直以来紧握的锚就被丢掉了。
———————————
入学式上新来的笨蛋们东倒西歪地站着,那种姿势连直立都算不上,只是将双脚平放在地面上,然后努力将上边的双腿伸直罢了。
纱织将其中一个站不直的笨蛋拖走,在抓住这个半死不活的小鬼的肩膀,打算把她从队列里扔出去的时候,纱织自己却差点摔倒。
她低头发现这个小鬼相当厚脸皮地抓住自己的衣角,甚至要把学校配发的深色外套的衣角拽出一条缝。
“松开。”
“呜呜,松开的话就没有饭吃了!日和现在还不能饿死在这里...”
“松开。”
“呜呜请不要抛下日和,日和什么都会做的...”
纱织咬了咬牙,打算将外套脱下再收拾她,附近却传来了低沉的声音。
“...我来代替她吧。”
手上和脖子附近缠满绷带的少女走了过来。
“我没有活着的打算,如果要饿死的话,不如把我丢出去比较好。”
日和稀里哗啦地哭了出来,一边将眼泪和鼻涕抹在纱织的外套上,一边伸出手抓住纱织的脚。
“...那还是把日和丢出去...呜呜,让别人替我去死这种事果然我还是做不到啊呜呜呜。”
纱织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她想了想,蹲下去抓住日和,把她扔回原来的位置。
“你知道校训是什么吗?”
“欸...vani...”
“Vanitas vanitatum et omnia vanitas.”
“我,我明白了!Vanitas vanitatum et om...nia...呃...vanitas。”
虽然最后的声音越来越小,但还是好好地说了出来。
“你呢?”
“我离开这里就可以。”
缠满绷带的家伙似乎是想悄悄逃走。
“我允许你走了吗?”
“...啧...Vanitas vanitatum et omnia vanitas.”
于是美咲也被留了下来。
纱织这样做的理由自己也不清楚,但她觉得这两个人,说不定是会找到“锚”的人,就像是之前有过“锚”的自己一样。
这些新人们丝毫不让人省心,有时候甚至连一句“一切皆是虚无。”都说得结结巴巴。日和和美咲刚来的时候虽然也是两个愣头青,但逐渐变得稍微懂事一点,最起码,在上级来例行检查的时候,战术动作可以流畅完整地做出来。
因为手下的新生们评定优秀,纱织被允许组建自己的小队,正式接受对外的雇佣兵工作。
小队成员自然是那两个一直以来称呼自己为“大姐头”的笨蛋新生。
公主随后也被“夫人”允许加入小队,纱织因为被委以重任稍稍心安。
下一届的入学式上,一个身材娇小,却在教官们的虐待下毫不屈服的一根筋,因为担心她的羽翼会被踩断,纱织叫停了那群高年级教官,主动要求将白洲梓纳入小队。
纱织尽心尽力地训练她们,磨砺战斗技术,在小队训练初成之后的任务意向表上,纱织写下了“巷战/室内CQC”这样的目标,阿里乌斯特殊小队日复一日地进行室内训练,纱织为各自定下的目标也专注于室内的近距离接敌,即便是在情报不完全的某栋大楼里,小队也有自信完成复杂的任务目标。
“队长为什么喜欢室内战斗呢?”
日和问过这样的问题。
“因为是室内战斗要求精神高度集中,对突发状况有出色的反应能力,在未知情况下也能进行理性冷静的判断,我觉得我们小队的每个人都做得到。”
“呃,队长也太认真了。”
然而真正的理由不好意思说出口。如果能在城市执行任务的话,纱织就能看一看,那些生活在城市里,在鳞次栉比的大楼之间来来往往的学生们,过着怎样的生活。
如果可以的话,带着小队里这群不省心的笨蛋们,稍微见识一下也没关系。
想到这样的事,纱织就觉得对未来有了那么一点动力。
就好像又抓住了锚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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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很快就来了。
不知名的公司需要人对他们的商业对手进行恶意破坏,对方总部设立在城市边缘的贫民窟附近,自然也不是省心的对手,像是验证实力一般,纱织她们被派遣去执行任务。
探索许久的地下通路终于派上用场,乘坐内部铺设的轨道前往选定好的出口,小队趁着夜色在三层小楼的外墙上安装好炸药,一口气全部引爆。
夜晚的爆炸声格外响亮,因为需要确认爆炸效果,小队仍旧需要停留在原地一段时间,纱织命令其他人轮流放哨,自己一个人悄悄绕过贫民们低矮的铁皮房,在最近的主干道上,找到了24小时的便利店。
在门外稍微演练对话,纱织推门而入。
“请问化妆品区在哪里?”
大概是纱织身上的火药味吓到了机器店员,他急急忙忙将身后的几种化妆品收集起来。
“指甲油。”
机器店员又赶紧将指甲油拿了出来。
“这种东西如果涂在指甲上的话,该怎么去除掉?”
“请、请问是哪种指甲油?”
纱织摊开一直紧握的手掌,里边是一个透明的塑料小瓶,外面有些泛黄,标签也稍微脱落,但仍然能够看到内部闪着光的深蓝色粘稠液体。
“客、客人,这种指甲油的话,本身就不会黏在指甲上很久,只需要用水使劲洗一洗就好了。”
纱织点点头,环视便利店,从杂志架上抽出来两本时装杂志,没有拿那些散落在柜台上的化妆品。用任务经费付了钱,在便利店外的公共桌椅上坐了下来。
涂在指甲上,是什么样子的呢?
纱织随便翻了翻杂志,上边的女孩子们从头到脚都闪闪发光。不会戴着黑色的鸭舌帽,不会穿着注重战术性和携带能力的外套和裤子,哪怕是里边的内衣都会挑选可爱又麻烦的类型。
头顶会佩戴上吸引人的装饰,如果翻开后边厚重又柔顺的长发的话,会发现里边挑染了仿佛怀有小心思的可爱颜色。眉毛会勾勒出合适的弧度,还会悄悄加上一点搭配的色彩。眼睛的颜色很可爱,双颊也微微泛红,藏在头发下的耳朵,如果露出来的话可以看到亮晶晶的耳环,她们的嘴唇上也涂上了鲜艳的唇彩。
更不必说指甲上了。
几乎每个指甲上都点缀着色彩相近但又不完全相同的指甲油。
纱织看了看一直保留的指甲油的包装,附带一个和瓶盖一体的小刷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只要用小刷子把指甲油刷上去就可以了吧。
可这项工作好像意外地艰难。
纱织自认为手指相当灵巧,毕竟直到现在,连分解枪械最快的梓都还追赶不上自己,至少在这方面她是有自信的。
但当拧开老指甲油的盖子,一股刺鼻的味道就从里边窜了出来。纱织合上盖子,又确认了保质期,没有问题,指甲油看起来能确实可以保存很长时间。
重新打开盖子,她忍着气味,拿起刷子,对准左手食指,努力不触碰到外围,在食指指甲中央,刷上了一层薄薄的深蓝色。
继续在食指指甲上一层一层地涂抹,她不知道要刷多久,但看起来这项工作并不会耗费很多指甲油,于是纱织在食指上一直刷到颜色均匀为止。
她从肩膀上捡起一缕头发,和左手食指放在一起对比了一下。
“颜色还蛮搭嘛...”
和头发的颜色接近,涂在手上也不会感觉突兀,如果模仿着杂志上的肖像特写,用手托着下巴,再把头发自然地从眼角垂下去的话,看起来就好像冷俊系的模特一样。
那个叛徒,姑且挑选了适合自己的颜色。
纱织对照着杂志上的图片,翻找着适合自己的动作。
“...队长?”
“日和?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轮班结束之后没有看到队长...就...”
日和掰着手指,眼神四处漂移。
纱织抓起桌子上的杂志塞给日和。
“...这个是给你买的,日和不是很喜欢看这种杂志吗?”
“哎嘿嘿...可以的话我还想要一次性充电宝...”
“日和...”
“啊啊啊,对不起队长!我不会把在这里看到的东西说出去的。”
纱织就像刚遇到日和的时候那样,抓着她的衣领把她拽了回去。
任务的后续也处理完成之后,纱织在无人的地方从手套里伸出手,本以为不会保持很久的指甲油仍旧在食指上牢固地坚守着。
指甲油这种东西,是为了向别人展示而存在的。因为是化妆品,所以是用来让自己变美丽的东西,既然是为了让自己变漂亮,不向别人展示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纱织明白这样的道理。
但是指甲油如果在任务中被弄脏的话,不就变得难看了吗。那样的话,倒不如放进手套里边,只要纱织自己知道的话,其他人就无所谓了。
纱织的锚,变得愈发沉重又安稳。
抓住的话就不会断线,抓住的话就不会飘走。
锚是让人安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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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久违的自由训练时间,纱织像往常一样提出进行越野训练,向学校申报地点之后,五个人得到了训练许可和一笔有点拮据的经费。
“名义上”的越野训练,其实只是五个人从狭窄的小队宿舍里逃出去,随便在哪个远离学校的地方露营而已。
尽管以室内训练为重心,小队同样对野外生存也略通一二。
选好地点,搭好帐篷,升起篝火,捕捉猎物。
还不到太阳落山的时间,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
附近没有人烟,没有信号,即便是学校想要联系她们,也只能依靠人力前往预先设定的地点进行联络。
纱织额外准备的一个小包裹悄悄藏在睡袋中,五个人在篝火旁大口吃掉鲜嫩的兔肉,用便携的餐具泡上热腾腾的茶,在太阳落山时,月亮已经挂在低矮的树梢上。
纱织清了清嗓子,将睡袋里的东西拿出来,让其他人聚集在自己身边,将风筝组装好,系上风筝线。
纱织注意到其他人的眼神,她伸手拉了拉线,左手食指映出了深蓝色的月光,她问:
“要,放风筝吗。”
其他四个人点了点头。
风筝歪歪扭扭地升上天空,夜间的风不大,风筝倒也平稳。纱织将线逐渐拉长,看着风筝将线一点一点提升到空中,上升,最后几乎缩小成一点,停留下来。
在夜空之中激起了一点波纹。
像锚坠落在海洋。
五个人轮流拽着风筝,跟随着巨大的升力在附近空荡的原野上四处奔跑。
绷直的线,险些撞上月亮。
风筝稳稳地坠落在天空上。
纱织接过线,几乎拽不动,用手稍微感受一下的话,那线也仿佛钢丝一般坚韧。与其说是自己在放风筝,倒不如说是自己抓住了风筝,自以为是地以为是自己在操纵风筝。
纱织觉得自己如果抓住线向上爬,似乎也可以和风筝一样坠落在云层之上。
那样的话,谁来成为放风筝的人呢?
纱织看了看在帐篷附近整理睡袋的四个人。
纱织抓住了她们四人的风筝线,就像抓住了锚一样。
自己是不是也成为了其他人的锚呢?
“...那纱织也成为锚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的话语回响起来,纱织想起来刚入学不久的日子。
风筝和那个时候一样悬挂在天空上,只不过抓着风筝线的人变成了纱织。
纱织突然有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将风筝线的另一端系在船锚上的话,是不是就把天空和海洋绑在了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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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梓对决的时候,飞艇坠落的时候,对老师开枪的时候,向老师下跪的时候,面对圣园未花的时候,离开小队的时候。
纱织觉得自己尽是在做些软弱的事情。
但去做这些为人不齿的事情,也需要勇气。
纱织无数次在水边拽住想要沉下去的美咲,不顾周围人的脸色从任务中回收日和喜欢的杂志,悄悄记下公主喜欢的东西,不遗余力地向一根筋的梓灌输知识。
嘴上无意识地念叨着“一切皆是虚无”,但这个一切里边似乎不包含小队成员在内,如果是和成员相关的事,那虚不虚无都无所谓了。
就和“名义上”一样,是快要变成大人的纱织,从大人狡猾的话语中学到的一点点东西。
名义上,一切皆是虚无。
但在名义以外,也有纱织想要得到的东西。
曾经想要带小队成员见识城市生活的想法至今依然没变,将小队托付给美咲并不是逃避,纱织想要在城市里立足,在某个地方建立起安稳的巢穴。
尽管四处碰壁,最后还流落到了工地上。
但是用自己的手建立起来的房子的话,是不是住进去的时候,也能稍微炫耀一下,自己搭建了这座遮风挡雨的大厦。
纱织觉得这也是值得骄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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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织现在的衣角上还被那个不知名的小姑娘紧紧抓住。
已经说了不用谢,还有什么忘记的事情吗?
“只说谢谢的话,是没办法表达感谢之情的。”
少女将风筝放在地上,从口袋里掏出小瓶子,抓住纱织的手。
“姐姐的手很漂亮,可以给你涂指甲油吗?”
纱织点了点头。
习惯性地伸出左手,伸出食指,盘腿坐在地上,等待着少女的动作。
“只涂一个指甲的话也太奇怪了。”
少女掰开纱织的剩下几根手指,从小指开始认真地涂着。
那些准反抗军们突然安静了下来,炸药的问题似乎被解决了。有人宣称阿里乌斯的炸药专家将要来到现场进行指导,纱织皱了皱眉头,刚盖好的大楼被真的炸掉的话,自己的工钱说不定就没有着落了,如果被认为是团伙,还有可能重新陷入逃亡。
她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要放风筝吗?”
“和姐姐一起吗?”
少女的眼睛闪闪发光,和纱织手上的指甲油一样。
“嗯...不过可能需要把风筝挂在这栋楼的房顶。作为补偿,我会再还给你一个风筝的。”
风筝是天空的锚,看到风筝的话一定是有人在下边紧紧抓住线轴,努力不让自己在大地上飘荡太远,如果炸掉锚的话,就又会有人迷失自我了。
纱织觉得这样的道理,无论是谁都应该知道。
于是她系好线轴,松开手,让风筝重新坠入天空。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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